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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個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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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個球

周日,做完日常的基礎訓練,菅野就和柳一起來到了東京。

在開學前,立海大網球部已經組織來看望過一次幸村了,柳這次過來除了詢問菅野的精神力,還需要討論下周的正選選拔賽和接下來的關東大賽相關事宜。

當然,後面兩個都是小事,幸村從來不會過問他的決定,但他和真田總是會隔斷時間過來匯報一次網球部的近況。

“柳前輩,幸村部長是生了什麽病?”菅野擡頭。

他是因為看了網球期刊,才會選擇進入立海大。

紫發少年在眾人的簇擁下手捧獎杯朝鏡頭微笑,這一幕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

最開始在電視機上看到那顆跳動的黃色小球,他只是覺得很好,也有些羨慕,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小球一樣跳得很高。

到後來看見網球選手臉上熱烈張揚的表情,他又感到好奇,是在做很高興的事情嗎?

他每天見到尊尊都很高興,但是他從來不會那樣笑,尊尊也不會。

尊尊笑起來只是淺淺勾一下唇角,他很喜歡,但是也喜歡電視裏那種笑。

由於身體的原因,菅野無法去上學,白天周防尊不是上學就是兼職打工,也沒有時間陪他。

他在家裏做得最多的事情,除了在感覺到力量無法控制時躲到衣櫃裏,就是安靜地坐在電視機面前觀看網球比賽。

他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會很開心,有人輸了球也會懊悔,甚至因為遺憾而崩潰。

菅野的情緒起伏一直很小,在電視裏看到盛大的比賽時,他只是一個旁觀者,很難引起他的情緒波動。

但他很喜歡鏡頭裏那些激烈的情感,像周防尊給他的感覺一樣。

熱烈、碰撞。

生機、勃發。

如果我也能加入他們就好了,菅野很平靜地想。

他看了將近兩年的網球比賽視頻,然後才在身體變好之後,第一次嘗試握拍。

“是、是這樣嗎?”小菅野努力想看清教練的動作,把眼睛睜到最大,不肯眨眼睛。

周防尊剛剛去外面抽了根煙,這會兒回來看到菅野怎麽嘗試也動作不標準,有些無奈。

他走上前,站在小菅野的身後,彎腰,將自己的手覆蓋在菅野的小手上。

“這樣。”

急切焦慮的心情瞬間就被抹平了。

不著急,周防尊在用動作給菅野傳達。

小孩子的身體軟綿綿的,小菅野過去的身體又一直很脆弱,所以在學習網球這件事上進展很慢。

十束多多良害怕孩子沒有網球天賦,自己會覺得失望,有時候會感到一種無言的焦躁。

他自己沒有告訴其他人,但是菅野感覺到了。

小菅野自從第一次被周防尊安撫好之後,每天學習網球都很開心。

他總是會認真地告訴十束:“不著急呀。”

十束便會摸摸他的頭:“我知道,小司很厲害。”

菅野在網球上越來越強,到後來就沒有教練想要教他了,有教練告訴他,他現在需要一場正式的比賽,但是菅野從來沒有主動去參加過。

“不是一開始就是看比賽才喜歡的嗎?”草薙出雲問道。

小菅野搖頭,他已經感受到打網球時的開心了,這樣就很好。

他的左手封印了石板力量,讓他註定無法參加同齡人的比賽。

直到看到那篇期刊文章。

有一種久違的沖動在他心裏焦灼,就像第一次看見網球。

這群人看起來都很漂亮,就像網球一樣在閃閃發光。

第二年菅野就進入了立海大。

他告訴自己沒關系,他左手的力量已經可以很好地控制了。

回到現在。

菅野從來沒有問過幸村去哪裏了,因為他總是覺得,有那樣眼神的人,不在這裏,也一定在其他地方認真的打網球。

但是幸村生病了。

巔峰被打敗不遺憾,但無法上場很遺憾。

“是一種很罕見的神經性疾病,會慢慢壓迫神經導致無法繼續運動。”柳嘆了口氣,情緒有些低沈。

幸村生病這件事,對他們造成的打擊很大。

那個人一直都是他們網球部的支柱。

“菅野看到他的話,應該會很喜歡他吧。”柳很快整理好心情,笑著對菅野說道。

菅野想了想點頭,但又說道:“我也很喜歡前輩。”

柳前輩很溫柔,會利用自己訓練的時間給他做訓練計劃。

切原前輩也很好,會跟他比賽,帶他去打游戲。

丸井前輩也……

菅野想了一會兒,補充道:“還有網球部其他前輩。”

柳笑著摸了摸他的頭:“我們也很喜歡你。”

醫院很快就到了,菅野註意到柳的步伐似乎沈重了些。

這裏……菅野剛踏進這座建築,便覺得有些不對。

“怎麽了?”見他停下腳步,柳也回過頭問他。

菅野搖搖頭,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。

醫院裏很幹凈,走廊上時不時會有病人和探望的家屬經過。

“幸村。”柳上前敲了敲門。

“請進。”

是一道很溫和的聲音。

菅野走進病房,看到了坐在床上,穿著藍色條紋病服的幸村精市。

他臉上看上去有些憔悴,但還是盡力打起精神。

“柳。”幸村笑著打了聲招呼,又看向菅野,“這就是赤也經常說的可愛後輩嗎?”

柳點了點頭。

“幸村部長好,我是菅野司。”菅野乖乖地打招呼。

“你好。”幸村笑瞇瞇地。

柳從手提袋裏拿出一盆綠植,然後走到放在幸村床邊的床頭櫃上。

這是一盆白掌,又名白鶴芋,很好養活,並且可以進化室內空氣。

幸村喜歡植物,但是考慮到可能沒有時間打理的問題,他再三考慮後,買了這個。

柳安靜地擺放植物,心情並不是很好。

進來的一瞬間,他就察覺到幸村的病情加重了,否則第一次見到後輩,幸村一定會想著下床。

菅野也從書包裏拿出來一本詩集,遞給了床上的幸村。

他昨天想要詢問柳前輩幸村部長喜歡什麽,但柳在網球場上登記數據,他便去問了仁王前輩。

仁王在這種時候並不會開玩笑,他很認真地告訴菅野,可以送詩集或者綠植。

柳前輩會買綠植,所以他昨天去書店買了一本最新的詩集。

“菅野也有給我送禮物嗎?”幸村的表情狀似吃驚,他彎了彎眼睛,認真道謝,“謝謝菅野,我很喜歡。”

菅野眼睛亮了亮,緊接著又十分疑惑地問道:“為什麽不打開窗簾?”

因為開著燈的緣故,病房顯得很明亮,柳楞了一下,他沒有想到這茬。

“菅野想打開就打開吧。”幸村微笑著說道。

他不喜歡從窗戶這往外看,這會讓他感覺到被束縛的無力感,所以窗簾一直長時間合著。

如果可以,他會想直接出門。

菅野搖搖頭,表達自己的意思,“醫生說要通風透氣。”

幸村笑著頷首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之前長野護士每天都會過來通風,察覺到他不喜歡後,便減少了次數,只是在他出去望風或者檢查的時候會打開一會兒窗戶。

菅野沒有想這麽多,吠舞羅裏的人都很少生病,最柔弱的大概是十束哥,但是十束哥哪怕生病了也會很有活力。

窗簾和窗戶都被柳拉開,明亮的日光透進來時,幸村一瞬間感到有些恍惚。

他昨天就出門走過了,並非很久沒見過這樣明亮的景色,但總歸是不一樣的感覺。

但是並沒有感到很厭惡。

幸村笑容更加真實了些。

暗暗觀察他的菅野:果然醫生說得都是對的。

“幸村,這孩子的左臂……”柳開口,這次過來大部分都是為了這件事。

“唔。”幸村右手撐著下巴,嘴角一直似有似無上揚,“如果只有左手才能發揮出精神力的話,這樣的例子並沒有出現過。”

他看向菅野,輕聲道:“可以給我看一下你的精神力嗎?”

菅野有些猶豫,他左手的力量並不弱,而且幸村目前正在生病。

“啊,”幸村笑得宛如春風拂面,“在精神力這方面被後輩小瞧了呢。”

菅野莫名感覺到危險,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。

幸村含笑看著他。

明明這麽警惕,卻絲毫不懷疑前輩嗎。

“我沒有瞧不起幸村前輩。”菅野沒有發現四周有什麽不對勁,認真地回答幸村。

他將左手伸出來,一股龐大的精神力在病房內肆意擴散。

如果說幸村自己的精神力被他掌控得就像溫順的綿羊,那菅野的精神力就是還未馴服的餓狼,總是想著咬主人一口。

“真不乖啊。”幸村感受了一下房間內的精神力,無奈地嘆氣。

是與後輩截然不同的性格呢。

柳在筆記本上瘋狂地記錄。

“這方面我並沒有什麽能夠幫助的地方呢。”幸村沈吟,“不過你或許可以試著與它溝通一下。”

他的精神力一生出來就十分乖順,並不需要花時間去馴服。

“溝通?”菅野疑惑。

“不是講話那種交流。”幸村忍不住在男生毛茸茸的黑發上揉了把,知道為什麽柳說菅野看上去特別好騙了。

“大概是去好好地感受它一下。”幸村說道。

時人對精神力是否真實存在,總是抱有懷疑,幸村並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具有精神力,或者說只有打網球的人才能感知。

世界所有網球部都會針對高中生的精神力,進行一段時間的秘密訓練,幸村因為實力過於強大,已經提前接觸了這方面的知識。

除他之外,冰帝的跡部景吾和青學的手冢國光也都對這方面有一定了解。

感受他的精神力?菅野楞住了,他沒有聽過這種說法,對於自己的力量,如果無法控制,他一直都是選擇壓制。

這也是周防尊他們一直在教他的方法。

他不清楚的是,大人們對待無法掌控的力量,都會選擇先控制,失敗了再進行壓制。

但當他們面對小孩,標準自然就放低了。

哪個家長會讓孩子自己嘗試控制危險的力量呢。

恨不得直接遠離才好。

“可以試試呢,菅野的話,一定可以成功的吧?”幸村微笑地看著他,目光柔和。

“嗯。”菅野認真地點頭,他會努力的。

柳:“除了精神力的運用,關於他之後的網球訓練,需要用到其他特殊的方法嗎?”

其實數據網球也很重視精神力,但是並不像其他網球那樣運用到招式中,他們更多的是不斷擴大精神範圍,然後收集信息。

總之,他並不清楚其他精神力網球的訓練方法。

“讓菅野先嘗試自己感受精神力,什麽時候成功了,什麽時候就可以用左手將精神力運用到網球。”

“那時候再談訓練不遲。”

“啊,如果菅野沒辦法感知精神力,以後就不能用左手打網球了呢,菅野是左利手吧。”

幸村在床上微笑著說道,明明是孱弱的姿態,氣勢上卻比病房內另外兩人都要強大。

幸村精市,哪怕如今在病床上,也是立海大網球部部長兼教練,被網球界譽為“神之子”的少年。

菅野感到一陣緊張,如果不能感知到精神力,似乎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。

“我會努力的!”他第一次將話說得如此鄭重。

之後,就是柳向幸村匯報最近網球部的近況,和下周正選選拔賽及關東大賽的賽事安排。

幸村撐著下巴,臉上有些興致缺缺,在聽完後微笑著說道:“立海大以強者為尊,放手去做吧,柳,我相信你。”

柳面不改色:每次匯報結束,幸村都說了一模一樣的話。

只有真田會認真並且大聲的回答“是”吧。

幸村看向他:嗯?

柳沈默了一下,低頭:“是。”

菅野這次沒能加入腦內頻道,安靜地在一邊思考怎麽感知精神力。

聽到最後才反應過來,下周就是正選比賽,如果他沒有選上,那就沒辦法關東大賽了。

菅野莫名其妙開始振奮:我一定會成功的!

幸村看到上翹的呆毛:後輩真可愛呢。

從醫院出來後,柳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水果。

知道他要去菅野的家裏拜訪後,幸村誠懇地拜托柳將自己也捎過去,被柳婉拒了。

“真的不行嗎?”幸村表情苦惱,“我畢竟是菅野的部長啊。”

柳很冷靜:“我會向菅野的家人說明情況的。”

幸村嘆氣:“真想出去看看呢。”

柳忍不住表情變得嚴肅了些,他猶豫地開口:“幸村,你……”的病情怎麽樣了。

他沒有問出口。

幸村安靜地望向窗外,半晌回頭:“柳,不用擔心。”

菅野在思考自己有沒有認識的醫生。

好像只有森先生。

他腦海裏回想起森先生轉圈圈跳舞的畫面,搖搖頭,將森先生排除求助人選。

這家醫院似乎真的有種很奇怪的感覺,離開醫院後,菅野回頭看了一眼,將這種感覺記在了心裏。

幸村站在窗戶邊上,安靜地看著兩人離開。

“幸村!”長野護士急急忙忙地走過來。

他的身體現在不適合走動,更別說他連鞋子也沒穿,很容易對目前脆弱的身體造成傷害。

幸村安慰到:“沒事,我只是過來看一眼。”

他慢慢地走回床上,柳擔憂的沒錯,他的病情在昨天晚上又加重了。

長野護士擔心地看了一眼他:“窗戶……要關上嗎?”

“不用了,以後每天早上幫我打開吧。”

總會好的,他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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